張信哲,告別「情歌王子」

情歌是有時代感的。「情歌王子」時代的張信哲吟唱永恆和熾熱,如今,他要表達的是另一種觀點——既然沒有永恆,那麼或許可以退而求其次,把剎那當作永恆,這也不失為一種愛情上的樂觀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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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愛如潮水

對於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滾石唱片來說,把張信哲打造成「情歌王子」是件冒險的事。

1987年,張信哲還在台北基督書院讀大二,因為是教會學校,學生經常要唱些基督教讚美詩,由此而生的歌詠比賽也是一場接著一場。一次,張信哲也參加了比賽,站在台上唱了一曲《Understanding Heart》,他嗓音清亮,一開口就驚艷了台下的觀眾和評委。當時,評委席上坐著詞曲創作人丁曉雯和鄭華娟,兩人都看上了這把極具辨識度的聲音。比賽一結束,丁曉雯就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大學生推薦給了當時正如日中天的滾石音樂。

很快,張信哲就收到了面試通知。他對此毫無準備,迷迷糊糊地走到滾石的辦公樓門口,一抬頭,陳淑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這位《明明白白我的心》和《滾滾紅塵》的原唱者讓張信哲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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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更緊張的還在後面——辦公室里,等待面試張信哲的是李宗盛。當時,李宗盛任滾石音樂總監,他不僅自己唱歌,還一手打造了張艾嘉、陳淑樺、周華健等歌手,是當時點石成金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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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信哲後來的回憶里,那場面試並不成功。「我們那年代的小孩,對演藝事業沒有太多理解,只是單純喜歡音樂,喜歡唱歌,不像現在的小孩,他們一入行就很清楚這個行業了。」張信哲說,面對李宗盛的提問,他亂答一通。雖然還是順利簽約了滾石音樂的子公司巨石音樂,但他後來才知道,或許是因為面試太失敗,自己的資料在滾石內部各個製作人手上轉來轉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願意為他製作專輯。他最初的工作只是製作助理,一邊做些雜事,一邊等待機會。

轉機出現在1988年。滾石旗下女歌手潘越雲要出新專輯,取名《男歡女愛》。專輯的最大賣點是潘越雲與多位男歌手的情歌對唱,周華健、趙傳等人都在男歌手之列。

張信哲是所有合唱歌手中最名不見經傳的一位,但誰都沒想到,他和潘越雲合作的《你是唯一》市場反饋極好,說他因此一戰成名,一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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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十年代是滾石的黃金期,也是華語唱片的黃金期,歌手一曲成名后就會得到大把機會,所有優質的作者資源和製作資源都會向你湧來,當時的張信哲就得到了這樣的機會。

他很快發行了首張專輯《說謊》。之所以取名《說謊》,是因為當時的專輯企劃認為,一個單純的大學生形象,與「說謊者」的概念掛在一起,會有種惹人關注的反差感。

《說謊》的主題是愛情,但在那張專輯里,張信哲的形象還是單純的大學生,曲風也偏向當時的台灣校園民謠。「大家都在摸索,沒有清晰的方向,真正找到情歌這條路,其實還是在我退伍之後。」張信哲說。

因為念的是嚴苛的教會學校,沒畢業就出道成為歌手,這不符合學校規定,張信哲不得不休學。休學就意味著要入伍參軍,這是每個台灣男孩都要面對的人生歷練。於是,又風風火火出了《憂鬱》《忘記》兩張專輯后,張信哲消失在大眾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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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來已經是兩年之後。兩年,歌壇發生了很多變化。四大天王真正樹立了自己的權威,唱片業景氣的年代,新人也層出不窮。當年那三張專輯的粉絲離開校園,「學生情人」的定位已經過時了。張信哲和公司不得不做出調整。他摘掉戴了幾年的黑框眼鏡,書卷氣隨之淡去。兵役之後,從男孩轉型為男人,這是張信哲的新形象和新定位。

與此同時,好歌也來了。李宗盛作詞、黎沸揮作曲的《愛如潮水》真像翻湧高漲的潮水一樣,將張信哲推上了歌壇高處。

既然愛了就不後悔

再多的苦我也願意背

我的愛如潮水

愛如潮水將我向你推

緊緊跟隨

愛如潮水它將你我包圍

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內心苦楚的女人,邊愛邊心碎,即便心碎,也要守候在旁。這是李宗盛壓箱底的一首歌,他一直猶猶豫豫,找不到適合演繹它的人。

這首歌的風險在於,它不符合當時男聲情歌的主流價值和審美。「《愛如潮水》展現的是男人軟弱的部分,很直接的展現。當時,大部分男歌手都在演繹男人堅強的一面,柔軟的部分不太願意展露。聽眾也一樣,他們聽慣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當一個歌手為他們講述男人的柔軟,這其實是在考驗聽眾,需要他們敞開心胸去接受。」張信哲說。

按照常規的創作思路,《愛如潮水》應該屬於李宗盛一樣的經歷過滄桑的男歌手,聲音里有歲月的印記。但李宗盛跳出了老路子,把這首歌交給26歲的張信哲,看中的恰好是他的簡單和純粹。「用一個小男生單純的聲音來揭露男人隱藏的軟弱,或者說,是他們不懂得如何表達的軟弱,這是李宗盛想要的衝突感。」張信哲說,當時的這種選擇有點做實驗的成分,也是大家賭了一把。

張信哲至今慶幸,自己在剛開始音樂事業時就遇到了李宗盛,很多錄音棚技巧和情感的把握方法李宗盛都言傳身教給他了。當年,《愛如潮水》這一首歌就錄製了一星期,他每天晚上七點進錄音室,隔天早上九十點鐘才出來,即便是一個過渡音,李宗盛也要求他找到最好的表達方式。「是感嘆,還是無奈的嘆息?情感的把握和表達是要細細推敲的。」張信哲說,這種錄歌方式和剖析音樂的方法成了他沿襲至今的工作方式。

押注《愛如潮水》,李宗盛賭贏了,滾石賭贏了,張信哲也贏了。1993年,《愛如潮水》作為專輯《心事》中的主打歌發表,一開始成績平平,但經歷了一段蟄伏期后,突然火遍兩岸三地。

我再也不願見你在深夜裡買醉

不願別的男人見識你的嫵媚

你該知道這樣會讓我心碎

在《愛如潮水》里,張信哲扮演了一個痴情的、弱勢的男人,感情表達飽滿而直接,沒有任何遮掩,這種失意男人的形象在當時的男歌手中並不多見,再加上演唱者的聲音並非觀眾期待中的滄桑,而是清澈和高亢,這就更讓人印象深刻了。

因為《愛如潮水》,張信哲「情歌王子」的定位深入人心。

情歌的商業密碼

專輯《心事》奠定了張信哲「情歌王子」的地位,也讓華語樂壇開闢了一條全新的情歌路線。在這種情況下,滾石和張信哲都打算乘勝追擊,鞏固這一傷心男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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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信哲毫不避諱,自己從簽約滾石起,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做商業音樂。既然是商業音樂,那就要在保證音樂品質的前提下,具備一定的商業性。「首先是傳唱度,也就是順不順口,歌曲難度不一定低,但它的情感和旋律要能吸引大家去跟著唱,能把觀眾很快帶入到一個特定的情境里。還有就是時代脈動,音樂的內容、歌詞要能直接反映時代特徵。」張信哲說,唱片時代的商業音樂大多有好的水準和相對好的品位,這與當下的市場狀況很不一樣。

情歌的商業性在於共情和喚起記憶,闡述的是一個大眾所能接受的或理想中的愛情觀,張信哲早期的很多作品都起到了這樣的作用。

《別怕我傷心》是《愛如潮水》之後最受歡迎的作品,這首歌收錄在張信哲1994年發行的專輯《等待》里。這原本就是李宗盛寫給張信哲的歌,入伍之前,他已經開始熟悉和練習這首歌,但因為當兵入伍,李宗盛把這首歌給了別人。原唱沒能把《別怕我傷心》唱紅,張信哲又對它情有獨鍾,於是,就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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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張信哲是想拿回自己錯過的好作品,實際上,《別怕我傷心》也暗藏了他的情愫,當然,那也是當時很多當兵入伍的年輕人共同的情愫。

好久沒有你的信

好久沒有人陪我談心

…………

你和他之間

是否已經有了真感情

別隱瞞 對我說

別怕我傷心

一個男人思念著、盼望著遠方的愛人,因為愛而心生懷疑和一點點流於字裡行間的責備,這種不確定性是很多年輕男女,尤其是身處異地的年輕男女都有過的情感體驗。「這樣的故事,在我當兵時有很多。」張信哲說,《別怕我傷心》即便不是自己的故事,也是不斷重複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故事,所以,他能體驗並把握那種帶著憂傷的忐忑。「你和他之間,是否已經有了真感情。」這種隱秘的心思很多戀愛中的男女都有,只是涉及自尊,很多人羞於表達,《別怕我傷心》恰恰唱出了這愛情里的潛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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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張信哲離開滾石音樂,簽約EMI,並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潮水音樂。和後期完全獨立製作時期的作品不同,張信哲簽約EMI和後期的新力時代期間的作品也大多是他口中的「商業音樂」,「情歌王子」的作品風格也是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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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約EMI后的首張專輯《寬容》是迄今為止張信哲商業上最成功的作品,面世僅一個月,銷量就超過了35萬張。這張專輯中的代表作《過火》依然是標準的「情歌王子」式苦情歌,張信哲扮演的依然是那個深情卻弱勢、被愛折磨的都市男人。

怎麼忍心讓你受折磨

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如果你想飛

傷痛我背

《過火》是一首標準的失戀情歌,歌詞里對背叛者的原諒和無可奈何是打動觀眾的地方,很少有愛情會像《過火》中唱得那麼無私和偉大,但這種不切實際的偉大卻符合大多數人的自我想象。張信哲早期的作品流傳度極高,原因在於,除嫻熟的技巧外,他為聽者呈現的是一個個大家羞於表達的或自我感動后的自己,這種感情又在激蕩的作曲下被極端化了,因而具有很強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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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之所以離開滾石音樂,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張信哲希望為自己爭取更多創作上的自由度。《寬容》中的同名主打歌就是他力排眾議,為自己爭取到的作品。

《寬容》的背後是一段真實的愛情故事,這或許也是張信哲演唱的第一首有明確傾訴對象的歌曲。這首歌的詞曲作者馬兆駿曾因「大麻事件」離開歌壇很長一段時間,生活也一度陷入困境。在最痛苦無助的日子裡,他結識了後來的妻子,兩人相互扶持,在妻子的陪伴和鼓勵下,他漸漸走出了人生低谷。《寬容》就是馬兆駿寫給妻子的情歌,歌里回憶的是兩人那段艱難的日子。起初,他把這首歌投給很多歌手,大家忌諱他的過往經歷,沒有人敢合作。最終,這首歌到了張信哲手裡,他把這首歌打造成了自己專輯的同名主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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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半

你還在我身旁

關上電話

我不想和誰再多說話

如今看來,《寬容》是張信哲過渡期的作品,和之前的苦情歌相比,《寬容》的敘述性更強,抒情更克制,在這首歌里,張信哲一半是主角,一半是情感的講述者。儘管在後面的專輯里,《信仰》《從開始到現在》等歌曲依然是標準的「情歌王子」定位下的產物,但從《寬容》這張專輯開始,張信哲已經開始有意識地轉型,淡化自己歌曲中苦情男主角的形象,向情感的講述者和探討者過渡。

情感的講述者

簽約EMI時期是張信哲的轉型期,這種轉型是他個人的興趣所致,也是市場的必然。張信哲是幸運的,他趕上了唱片時代的黃金期,那時,媒體不如今天這般發達,行業內的整體作品產量也有限,無論是電影、電視劇還是音樂,創作者為觀眾輸出的作品風格和類型都很局限,某種風格或者某個作品很容易流行起來,成為多數人關注的焦點。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張信哲和他的音樂就具備這樣的流行度,《愛如潮水》《過火》等經典歌曲就是這種傳播模式的產物,這些經典情歌是一代人的共同記憶,直到今天,它們依然是KTV里點播量極高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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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了,媒體和網際網路的發達讓大家聽到、看到更多東西,選擇變得多樣化。」張信哲說,隨著市場的轉變,他的音樂正變得越來越自我,越來越小眾。這是種無奈,也是必然。

這種「自我」和「小眾」是從《寬容》的詞曲創作開始的,並逐漸深入到歌曲主題和價值觀層面。「情歌王子」定位下的苦情歌表面上控訴和糾結的是愛情的不確定性,但背後是對專一的、永恆的愛情的嚮往。隨著時代的變化,「專一」和「永恆」不再是愛情的主題,或者說,不是唯一的主題,張信哲的情歌也隨之開始摸索愛情觀的多樣性。

2000年,在《信仰》那張專輯里,張信哲在音樂中所呈現的愛情模式和愛情觀明顯多元起來。「那是一個童話破滅期,那段時間,我突然覺得,傳統的幸福神話其實是個泡沫,大家對於傳統的愛情和婚姻觀開始有遲疑和嘆息,《信仰》那張專輯想探討的就是這個。」張信哲說,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王子公主》,那是一首以黛安娜王妃車禍逝世為背景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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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把握

靠幾句承諾

能否在荒蕪愛情的沙漠

開美麗花朵

李宗盛是這首歌的詞作者,但顯然,《王子公主》里已經沒有了《愛如潮水》的深情和篤定,甚至連愛的痛苦都沒有,有的只是一種愛情的虛無感。這張專輯里,李宗盛作詞的另一首歌《阿福》也一樣,「路在何處NONONO,通往幸福的路,通往幸福的路」,他用尋找公主的敘事性歌詞來表現人們在幸福之路上的迷失。

「情歌王子」張信哲不想再做了,撩撥大眾的情緒他也意興闌珊。「我希望透過每一張專輯來傳達自己在那段時間的人生態度和愛情態度。」張信哲說,這是他獨立製作音樂后最大的觀念上的轉變。

忠於自我之後,張信哲的音樂傳唱度變差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另一方面,他音樂中的主題和價值觀卻豐富起來。「一輩子」式的主流愛情不再是他吟唱的主題,寂寞、煙蒂、簡訊、單車等更具都市感的符號取代了直接的情感宣洩,更多地出現在他的音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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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出來的時間》就是這種轉變下的產物。這張專輯探討的是都市人的孤獨和空虛:「『空出來的時間』指的是什麼?對我來說,可能是塞車被堵在路上的時間,可能是等公交車的時間,是那些碎片的但你根本沒有辦法與人分享的時間。在這些獨處的時間裡,我們要怎樣去消遣?怎樣去面對自己?這是這張專輯想討論的。」

空出來的時間 剛好拿來寂寞

誰都別來想決定 我要什麼

懶得跟所有人溝通 反正說了也不懂

習慣一個人走 讓我不灑脫

《空出來的時間剛好拿來寂寞》是這張專輯的主打歌,12個字的歌名本身就很「寂寞」。這首歌流露出一種自暴自棄的情緒,孤獨和寂寞是一種在情感中掙扎過後的主動選擇。「現在不流行低頭,每個人都想拋售剩餘的感動。」這兩句歌詞更像是張信哲本人對《愛如潮水》《過火》中弱勢愛情地位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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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輯里的另一首歌《別用眼淚綁架我的決定》強化了這種反抗。從《信仰》中的「愛是一種信仰,把你帶回我身旁」到《別用眼淚綁架我的決定》里的「愛不一定要有結局」,張信哲在情歌里推翻了上一個時代。某種程度上,我們也能隨著他的情歌,找到「70后」「80后」一代人愛情觀的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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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張信哲又完成了新專輯《擁恆》的製作,他帶著專輯來北京宣傳,行程緊密。我們坐在酒店休息室里聊起「情歌王子」和那些成名作,他不懷念,也不排斥,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他是那種老派的藝人,對自己的私生活諱莫如深,你只能從他的音樂里去窺探他、分析他,但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信息和證實。他唱了大半輩子的情歌,我們卻對他的感情世界一無所知。

相較於自己的生活,他更願意聊聊新專輯。《擁恆》里的音樂越發清冷了,主打歌《永恆的印記》卻讓人想起些過去的舊時光。這首歌與一部電影有關。1986年,張艾嘉導演並主演了一部電影《最愛》。在那部電影里,張艾嘉飾演的白芸愛上了閨蜜的男朋友,生活還要繼續,兩人將這段短暫的愛情長埋心底。張艾嘉演唱了電影的同名主題曲《最愛》,《永恆的印記》選用了《最愛》中的歌詞作為這首新歌的核心歌詞:「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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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在這首歌中貢獻了一段點睛的獨白:

「一個人不可能一生只愛一個人,也不可能一生只有一段情,可是在你愛的時候,一定要全心全意,把他(她)當作是你的最愛。」

在愛情這個命題前,張信哲詮釋了永恆、唯一,也走過虛無,經歷了孤獨,如今,他要表達的是另一種觀點——既然沒有永恆,那麼或許可以退而求其次,把剎那當作永恆,這也不失為一種愛情上的樂觀主義。

25年前,張信哲用少年故作老成的深情演唱了《愛如潮水》,年輕人的純凈簡單與歌曲所表達的滄桑感形成反差。如今,張信哲已經到了滄桑的年紀,《愛如潮水》就有了另一種味道。「技巧更成熟,也可以用更細膩的方式去傳達,但曾經的簡單、青澀唱不出來了。人變了,感受也變了,這大概是無奈的部分吧。」

在張信哲的歌聲里,「情歌王子」的時代永遠過去了。